作者的話 我寫這部作品時,藍本是來自以前帶著不安和興奮閱讀的黃金時代科幻小說,包含冒險、奇幻、恐怖、成長和勵志小說等等的豐富元素,雖然最後完成的這部超長篇作品超過一千七百六十張稿紙,但我還是認為讀者一旦翻開這部作品,就會一口氣讀完。無論是科幻讀者,還是很少看書的讀者,如果可以暫時在這座改頭換貌的千年後世界忘記現實的話,是身為作者的我最幸福的事情了。
貴志祐介(二○○九年,八月)
作者序
《來自新世界》給臺灣讀者序 我第一次拜訪臺灣是在十年前。當時為了紀念《玻璃之鎚》上市,在微風廣場舉辦簽名會,比想像中更多的讀者蒞臨現場,溫暖歡迎我到來,這幅景象至今深深留在我的心中。
在夜市大啖鴨舌,對臭豆腐退避三舍,參觀關帝廟、故宮博物院、臺灣大學,在地下街接受占卜師的占卜,給中醫師把脈,還有體驗讓人叫苦連天的腳底按摩。明明是初次造訪臺北,但不可思議地有一股懷念,不禁讓人浮現再次造訪這條街道的念頭。
這次,《來自新世界》在充滿回憶的臺灣翻譯出版,我非常高興,也十分榮幸。
這部作品的故事舞台是發生在離現今千年後的日本小鎮,當時的人類獲得了依靠意念移動物體的能力,儘管世界表面上看起來是桃源鄉,但在無法抑制好奇心和行動力的孩子眼中,逐漸映照出無比恐怖的真相。請沉醉在故事中,想像臺灣發生同樣的事情,如此一來,闔上書的時候,每個人的心中都會出現對人類和社會的嶄新見解。
貴志祐介
推薦序
我相信「神栖66町」真實存在著——閱讀《來自新世界》 原本就擅長用小說揭穿人性黑暗面的驚悚小說家貴志祐介,重回科幻創作跑道,交出一部質量超重量級的小說《來自新世界》,他經由對心理學的精通研究,輔以人物、念能力、社會、禮儀、法制、奇幻生物、世界觀等鉅細靡遺設定,打造出一座「美得有病」的烏托邦城鎮「神栖66町」,再讓少年主人翁們逐漸發覺美好生活背後的醜陋真相,並在書末大屠殺的悲鳴中,上演一場血流成河、驚天動地的革命災禍。
這部世界觀龐大無比的作品,讀來卻沒過分負擔和沉重,可見貴志祐介說故事的能力無從挑剔。《來自新世界》內許多特別設定不落傳統奇幻/科幻小說的窠臼,亦帶弦外之音,充滿奇趣。其中,彷彿出沒身邊的怪物、非典型少年英雄更是筆者最喜愛、折服的部分。
彷彿出沒身邊的怪物
每日夕陽時分,神栖66町便會透過擴音器放送樂聲〈歸途〉,提醒居民趕快回家,因為危險的時間到了。是啊,要是跑出結界,說不定會碰上「傳說」中會奪人性命的「業魔」、「惡鬼」、「貓騙」等生物,自己死亡也罷,若為町內帶來危險,那可就麻煩了。
除了上述的生物(邪惡存在),《來自新世界》尚有各式各樣的奇異生物,如外表像人卻過著蟻族階級生活的化鼠、渾身長滿觸手,能驅逐害蟲象徵吉兆的簑白、遇到危險就會膨脹爆炸的氣球狗、難以解釋來源就真的長了個袋子的袋牛、由虎頭蜂和胡蜂混種而成,兇猛無比的赤雀蜂、有三個頭六張嘴只會吃桑葉同時吐絲卻不會結繭的常陸蠶,甚至也有被咒力改造成產肉機器的各式家畜……
各式各樣的神秘生物,架構出由「咒力」運作的世界觀,而作者貴志祐介創造各式生物時,並非只思考到牠們在故事中的功能性,更設定諸多細節,讓牠們在故事中反覆登場,讓讀者一窺神秘面紗,理解除了咒力之外,究竟是什麼樣的能量(動機)讓這些生物被創造出來,背後究竟還指涉哪些陰謀。
在這些生物中,最令人深深感慨的,除了扮演重要角色的化鼠,便是業魔與惡鬼了。只剩下孤單為伴的少年幻化成業魔,還會污染身邊環境與生物;至於背離社會規則、殘殺同類的人類則化作惡鬼。貴志祐介不僅討論了文明社會對於惡鬼與業魔所侵擾的恐懼,深諳心理學的他,在兩者身上貼上刻板印象的標籤,卻又在哀傷的敘事中,將標籤一一解除,詮釋了現代社會對於異己或是身心失調者的不友善與排斥,也揭露了他們的真實處境,令人讀完不勝唏噓。
非典型少年英雄
熱血少年漫畫其實與恐怖片相同,尚未社會化、仍保持童貞的主角須與奪人性命的怪物對抗,戰勝後,還得迎接片尾最後的驚嚇(The final scare),彼時總有風吹草動暗示怪物尚未死透,既然邪惡並未消失,便極可能由各式軀體再次復返——戰勝了邪惡勢力的少年,可能在進入成人世界後就此腐敗,成為下一個必須被推翻、攻擊的魔王。
進入成人世界的入口之一,除了惡意的傷(殺)人,便是性愛,因此除了特殊類型的動漫作品,多數少年戰鬥漫畫幾乎只讓主角開開胸部和底褲的玩笑,不會出現更踰矩的行為。為什麼純真(保持處子之身)在熱血少年漫畫中這麼重要?捍衛童貞彷彿就是捍衛孩童時期的潛能與美好,因為每一個孩子在這段時期都有機會變成更好的大人。
但《來自新世界》的主人翁:渡邊早季、朝比奈覺、青沼瞬、秋月真理亞、伊東守,卻與上述的傳統設定不同,他/她們並非一般少年形象。此處所指的並非是五人性格的缺陷或是刻意安排的身體障礙,而是在「神栖66町」中存在著不成文的規定:男女間要純潔交往,但低調鼓勵少年少女與同性交誼(《美麗新世界》中也有類似的性愛遊戲,歡迎交叉參照)。於是,我們看著這些剛進青春期的主人翁,一方面在學校與同學互動、(如哈利波特一般)學習用念動力,另一方面為愛情煩惱,不忘找到姊妹淘或是好兄弟親熱。
此外,念能力在性慾高漲的青春期開始覺醒,令人聯想到山姆•雷米《蜘蛛人》首集中的彼得.派克、庵野秀明導演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中的碇真嗣、綾波零、明日香三人,甚至是史蒂芬.金筆下同樣擁有咒力的《魔女嘉莉》。孩子們除了擔心無法駕馭咒力,極有可能「被消失」,也不忘青澀地與友人探索身體奧妙,對比「神栖66町」完全服從於社會規則、情緒起伏不高,幾乎完全「無性化」(以延續生命為要的性)的大人,這些看似解放的孩子反倒顯得有血有肉,真實多了。
另外,神栖66町的孩子在家長與社會極度保護下成長,活在宛若烏托邦的理想世界,記憶受到更高層級的念動力控制,除了可隨時被讀取,更可能遭改寫,此中政治結構無比複雜,夾雜人類存續文明的渴求與不擇手段。而這群主角身負著扮演叛徒角色的責任,揭開神栖66町的神祕面紗,探究城鎮的血腥過去,同時身陷神栖66町與異族的大戰,須在戰場上扮演救世主與殺人魔的身分,誠實面對殺戮帶來的罪惡感與快感,無法自拔。
看著這些身懷咒力的少年,反覆逼問自己「哪一邊才是對的」時,我們將意識到,他們的遭遇其實暗示著真實世界的無解習題,關於「政治的抉擇」更令人兩難(尤其是女主角早季於故事尾聲的抉擇),究竟應該認同我們的社會結構,繼續成為共犯,還是打破結構,卻讓國民承受危險……
在虛擬敘事中挖掘現實困境
如此困難的處境,暗示了《來自新世界》中「美到有病」的神栖66町,幾乎就是極權國家的縮影。若曾看完《美國隊長二:酷寒戰士》和《X戰警:未來昔日》兩部電影,比對於《來自新世界》的故事發展,或許能夠理解現代人對安全的渴求已近盲目,寧願主動犧牲個人的自由或其他珍貴價值,也不願暴露在(由政府刻意設計的)危險之中。
《來自新世界》是一部虛擬著作,卻真實得彷若預言書,在閱讀的過程中讓人坐立難安,其中任一場景都可以確切指涉目前社會中發生的問題(能源污染、種族歧視、大規模屠殺、階級制度、戰爭、極權控制、媒體洗腦、複製生物等)。對一個專業的小說家而言,要在題材中裝填各式議題並非難事。但貴志祐介堅守小說家本分,打造出栩栩如生的國度,讓分為上下兩冊出版的大部頭作品,在翻開之後即刻成為嶄新完整的世界,讀者可以奔馳、遨遊在其中,沉迷於精彩刺激的事件,並找到足以反觀現實的最佳角度。
也因此,眼前這數十萬字的巨型敘事,完全不是閱讀上的挑戰,不僅充滿挖寶的樂趣,更讓讀者看見一名優秀小說家的創作野心:貴志祐介希望寫出一部無論科幻新手或老鳥,都能一讀就喜歡或進入的著作,但不代表媚俗和妥協,他反而用強大的說書功力,說服翻開書頁的讀者:「你正要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,抓好了,不要掉出去喔!」
陳夏民(逗點文創結社總編輯)
《來自新世界》解說 捷克作曲家安東尼․德弗札克於一八九三年寫出第九號交響曲《來自新世界》,其中第二樂章在日本被改編為《歸途》、《日落遠山邊》等歌曲,廣為人知。想必不少人一聽這首歌就不自覺想起學校放學,本書開頭也是如此描述。
每天在將近黃昏時分,擴音器都會傳出相同的曲調。那是很久以前的交響樂的一部分,名叫《歸途》,作曲家有個怪名字叫德弗札克。我們在學校學到了這樣的歌詞。
在原野上嬉戲的孩子們,只要聽到《歸途》的廣播,就一定會攜手踏上歸途。所以我每次想起這首歌,腦中就會反射性地浮現黃昏景色。夕陽下的街道,在沙地上畫出細長影子的松樹林,以及數十畝水田,如明鏡般照映出昏暗的天空,還有空中成群的紅蜻蜓。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仍是自山丘上一覽無遺的夕陽。
這一段喚起人們的回憶,歷歷在目……但這並非昭和四十年代的光景,而是距今千年之後的神栖66町。神栖66町由利根川流域的七個鄉所組成(大概位於目前茨城縣的神栖市一帶),故事主角「我」是女性,名叫渡邊早季,出生於七鄉之一的水車鄉。故事是由三十四歲的她寫下自傳,從「我」的兒童時代揭開序幕。乍看之下是篇懷舊風情的少時小說,但一點一滴呈現出未來社會的怪誕。
我來重新介紹一次,《來自新世界》是講談社於二○○八年一月發行的精裝書,分上下兩集的首發長篇。這是貴志祐介的第七部長篇,也是第七部作品。分量有將近兩千張的四百字稿紙那樣多,或許會令人卻步,而「咒力所支配的社會」這個設定可能也令人猶豫。但請別擔心,只要讀到文庫本的第兩百二十八頁之後,接下來便一氣呵成,後半更是一連串驚濤駭浪。如果是從《惡之教典》開始迷貴志裕介的讀者,請想像本書是《惡之教典》下集再驚險刺激一百倍,雖不中亦不遠矣。
創意骨架雖然是科幻虛擬,但鋪陳方式走懸疑路線,主題是傳奇與奇幻,最高潮是現代驚悚與戰爭動作,包含全方位的樂趣,可說是波瀾萬丈的娛樂大作。就我看來,貴志裕介雖然有《黑暗之家》、《天使的呢喃》、《青之炎》、《玻璃之鎚》、《狐火之家》、《惡之教典》等傑作,但本書或許才是登峰造極的頂點。
證據就是本書單行本不僅獲選出版品雜誌《達文西》二○○八年白金書(年度好書)第一名,還獲得《PLAYBOY月刊》的第二屆PLAYBOY推理大獎。科幻方面獲得《想看科幻!2009年版》的「最佳科幻二○○八」國內部門第一名,第二十九屆日本科幻大獎首獎(後者與磯光雄原著․執導的電視動畫「電腦線圈」同時得獎)。另外在電視、出版界的推理排名也是戰功彪炳,包括推理頻道「前十名大戰二○○八」第三名,「這個推理小說了不起!二○○九年版」國內部門第五名等等。
可見本書獲得各界讀者支持,任誰看了都愛不釋手。雖然在書尾已經無需多做解釋,但既然有幸提筆為文,便冒畫蛇添足之風險,稍稍提及本書的科幻架構,若讀者不急不忙,還請撥冗欣賞。
本書舞台神栖66町的特色,就是文明基礎建立於咒力,而非科學技術。孩子們的咒力萌芽之後,必須進入「全人學級」學習如何正確使用,這像是一種魔法學校,令人聯想到《哈利波特》中的霍格華茲學院(或者石黑一雄《不要離開我》中的住宿制私校)。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,還是生活在周遭環境中的奇妙生物群。化鼠、氣球狗、貓騙、芒築巢、袋牛……早季等人就是碰上了其中最神祕的擬蓑白,才接觸到世界的祕密。為什麼町會被包在結界八丁標之中?惡鬼與業魔是什麼?為什麼短短千年就產生這麼多奇妙的動植物?舊時代的技術文明(現代文明)為何會滅亡……
黃金年代的科幻小說,總是由少年少女發現世界的祕密,從亞瑟․克拉克的《城市與星星》(創意可能來自他的Against the fall of night)開始,傑作無數。典型模式就像「世界是艘巨大太空船」、「為了逃避戰爭而躲進地底,地面戰爭卻老早就結束」之類。敘事結構例如押井守導演的動畫電影《福星小子2:美麗夢境》,華卓斯基兄弟的《駭客任務》,鈴木光司的《LOOP》,傳承於無數作品之中。《來自新世界》重新挑戰這個模式,完美地將黃金年代科幻小說的精髓轉化為現代娛樂,讓現代讀者也能感受到我小時候閱讀艾西莫夫《基地》、克拉克《童年末日》那樣的感動。仔細說明故事背景的做法,以最近的科幻小說來說有些老派,但或許這正是作者的企圖。作者在科幻雜誌二○○八年四月號的專訪中如是說。
「現在的科幻愈來愈成熟,超越了過去的科幻作品,但這麼一來,新讀者突然接觸最尖端的科幻作品或許會有些跟不上。所以我想寫一部科幻,並不是入門作品,而是要讓科幻老手看得開心,新手也看得輕鬆。」
作者在日本科幻大獎「得獎感言」(《SF JAPAN》二○○九年九月號)提到,這本書的創意早在二十五年前就開始醞釀,機緣來自康拉特․勞倫茲的動物行為學經典著作《DAS SOGENANNTE BOSE》,像有尖牙的野狼、有尖嘴的渡鴉這些攻擊力強大的動物,都具有攻擊抑制機制,人類沒有攻擊抑制機制,卻獲得遠超過動物能力的武器。作者看了這本書,直覺認為:「這就是我想寫的小說主題」。「『惡』=『自相殘殺』是個新鮮的觀點,勞倫茲曾設想人類也有狼牙或尖喙的情況,給了我很大的想像空間。」於是貴志祐介在大學畢業之際以「社會強硬封閉『喙』所象徵的攻擊性,發生了自我矛盾」為主題,開始撰寫小說〈冰凍之喙〉。
當時這本小說並未完成,作者任職壽險公司之後數年,才重新挑戰寫成了一百二十張稿紙的中篇小說〈冰凍之喙〉,投稿參加一九八六年第十二屆早川科幻大賽,漂亮地贏得佳作(當時筆名為岸祐介)。
這項比賽是早川書房科幻雜誌所舉辦的短篇科幻新人獎,從一九六一年到一九九二年之間共舉辦十八屆,其間中斷兩屆,曾發掘小松左京、半村良、筒井康隆、神林長平、大原真理子、藤田雅矢、森岡浩之、松尾由美等才子才女。這獎項是出了名的嚴苛,第十二屆沒有首獎作品(該屆評審委員為眉村卓、石原藤夫、伊藤典夫、科幻雜誌總編今岡清),其他入選的參考作品包括藤田雅矢的〈萬年貝殼城〉和野波恆夫的〈生命分隔兩人〉,其中〈冰凍之喙〉獲得評價最高。
雖然獲選佳作的〈冰凍之喙〉終究沒有出版,但隔年一九八七的科幻雜誌九月號刊登了硬派科幻短篇〈夜之記憶〉(筆名岸祐介),成了作者可喜可賀的商業雜誌首發(之後又重發於二○○九年四月號)。可見貴志祐介出道的時候是科幻作家,而非驚悚作家。
其實作者發在科幻雜誌上的作品也就只有這一篇,後來貴志祐介為了拚新人獎改投日本驚悚小說大獎,作品〈第十三個人格——ISORA〉獲得該獎第三屆長篇獎,之後又用《黑屋』》獲得第四屆首獎,颳起一陣新銳驚悚作家的風潮。如此看來,作者第一部正統科幻長篇《來自新世界》或許是在出道二十多年後,挑戰回歸起點的作品。
那麼這篇夢幻的雛形中篇〈冰凍之喙〉究竟是怎樣的作品呢?得獎作品發表那一期(一九八六年十一月號)刊有大綱,我在此引用一段(但為了避免破《來自新世界》的哏,上了點馬賽克)。
「不久之後的將來,所有人都具備強大的PK與微弱的心靈感應,人類所有工作都以PK進行,並且整個社會都充滿了過度關心。但農夫霍特與妻子的生活不斷產生摩擦,而眾人對自己好友猝死所表現的態度,以及調查古代遺跡的結果,都讓他日漸懷疑起自己的社會。某天號稱『蟻』的***攻進霍特的家,當他來到『鎮』裡才發現真相。」
《來自新世界》從頭到尾繼承了〈冰凍之喙〉的創意骨架,但各位可以發現其中故事與角色完全不同,讓我引用伊藤典夫的評語片段:
評審們認為〈冰凍之喙〉顯示作者企圖創作正統科幻作品,其中隨處可見用心。比方說:(1)看不見的耕作者們列隊前進,(2)耕作者們的動作不經意透露出主角心中的禁忌,(3)習慣PK能力的世界以及多重謎團,都相當出色。作品中提到由於人類具有微弱的心靈感應能力,因此會以影像符號表達情感(也因此缺乏表情),又提到以PK製作宴會菜餚,都介紹得相當用心。不過看完之後的心得,就是結局收得雜亂無章。(中略)人物描寫極為精彩。無論未來世界多麼令人厭惡,若沒有「栩栩如生的人物」來引人入勝,就無法構成獨立的世界。
可以說作者花了二十年的時間,完美地修改了以上指出的缺點,寫成了『來自新世界』。當初投稿的一百二十張稿紙爆增到將近兩千張,維持正統科幻架構,並搖身一變成為名符其實的娛樂作品。
作者曾在之前的專訪中提到〈冰凍之喙〉。
「……既然要寫科幻,我想挑戰個夠大的題材,但這個題材只寫一百二十張真的很勉強(笑),結果就成了匆匆忙忙的大綱。就格局來說,這算是《來自新世界》中途的故事,評審也說過「想知道後來怎麼發展」(中略)。描寫個人的普通小說不用太厚重,但科幻小說肯定會很有份量,我想描寫人類的未來,結果真是……(笑)而且不僅要有歷史課本那樣的概觀論述,還得從個人角度切入,份量又更多了(中略)。我在寫這種書(《來自新世界》)的時候,認為最困難的地方就是如何把世界的謎團,接上個人的生存奮鬥。畢竟兩者碰巧同步的機率幾乎等於零啊(笑)。而且主角碰巧成為肩負人類命運的關鍵,這寫法實在太隨便,所以我試過許多方法才得到現在這個結果。」
作者對千年後世界上稀奇古怪的動植物則表示:
「我本來就喜歡奇怪的生物,但如果突然在千年後的世界扔出一堆怪物,讀者們可能會搞不清楚。所以我不想從人類社會之中說明,而是換個角度,用生物來表現一些怪異的影響。」
袋牛、氣球狗這些名字的由來,是布萊恩․W․奧迪斯名作《The Long Afternoon Of Earth》,這本未來科幻經典也大大影響了椎名誠在日本科幻大獎奪冠的作品《廣告鳥》,敘述數十億年後地球上充滿了爬繩、跳棒、走鞭、笛蓟等奇形怪狀的生物。貴志祐介喜歡這本書先用漢字寫出生物名稱,再用片假名標示唸法的翻譯方式,所以也想試一次。所以《來自新世界中》所有動植物都是先用漢字標示,對故事主角來說這些生物都是原本就存在,具有讓讀者感受到真實虛擬交錯模糊的效果。
(完整內容請見《來自新世界》)
大森望(日本大眾文學評論家)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